裴祈听到这番话,愣了一下,脸上的平静表情也随之消失。
这样平静的桑星遥令他有些陌生。
然而,他那惊讶的神情很快便消散了,片刻后,他温和一笑:“无事,我有萤儿足以。”
裴祈的反应在桑星遥意料之中,她稍一点头,便转身走了。
裴祈凝视着她的背影,下意识想要勒马去追,但最终还是停了下来。
……
脑海中的大仙有几分惊讶:
刚刚向裴祈宣布绝交,桑星遥心脏像是空了一角,空落落的痛。
她红着眼感慨:“大概是……早就想这样做了。”
被至亲至爱伤害,被逼到绝境的痛,她再也不想经历了。
大仙轻笑一声,似乎有些赞许:
他的认可冲淡了桑星遥心里的苦涩。
回过神来,桑星遥又有点苦恼:“今夜住客栈吗?”
她毕竟是个女子,又从未出过门,离开的时候不觉得,此时此刻才后知后觉的担心害怕起来。
大仙懒洋洋道:
桑星遥惊讶不已,又觉得理所当然,大仙在她心中本就无所不能,凭空变出一座宅子来也不算什么。
大仙安排的是一处靠近皇城的二进宅院。
此地幽静偏僻,庭院内郁郁葱葱,下人们也一应俱全。
在大仙安心的声音里:
桑星遥简单梳洗了一下,便安心的上榻休息了。
这一夜,是她这几年里睡得最安稳的一天。
翌日。
桑星遥一醒来,便被丫鬟们摆弄许久。
再度睁眼,她愣住了。
铜镜中,少女柳眉弯弯,明净清澈的眼眸,泛着水光,樱唇琼鼻,身着一袭娇美的绯红绣百蝶缎裙。
自从桑萤进了桑府,桑星遥便鲜少穿这般鲜亮的颜色,衣裙都是挑桑萤穿剩下的。
女子哪有不爱俏的,当下,她便开心地问大仙:“好不好看?”
大仙沉吟一瞬,才说:
用完早膳,桑星遥便出了院子,来到了一栋名为‘雅园’的珠宝阁。
这栋雕工精致的阁楼,是桑母在世之时便为她置办的私产,也是她唯一一件没有被桑萤抢走的东西。
她即将入宫,日后将很难有机会外出,便想着来看它最后一眼。
在恍惚中,楼下突然传来的喧哗声打断了桑星遥的沉思。
桑星遥走下楼,抬头一看,只见桑莹眼含泪水,而裴祈正在严厉斥责掌柜。
听了一会儿,桑星遥才明白,原来是桑莹在雅园买了一枚簪子,她戴着去了诗会,结果不料在众目睽睽之下簪子上的珠子掉落了。
这时,桑莹也看到了桑星遥。
下一刻,她便泪眼婆娑地将矛头指向她:“姐姐,这个雅园是你的,是不是你故意把簪子安得不稳,就等着看我笑话?”
桑星遥凝视着她那看似柔弱却暗藏讽刺的眼神,心中顿时了然。
桑莹是故意的。
就是想要把她最后的留恋也一并毁掉。
未等桑星遥开口,桑掌柜立刻挺身而出,出言维护桑星遥:“此事与我家桑娘子无关,还请这位小娘子不要随意污蔑他人,你买的时候验过货,当时是完好无损的,过了几日您又说坏了,是不是这位娘子自己不小心磕碰了?”
桑掌柜的话合情合理。
桑莹明显哽了一下,但很快又祭出她的杀手锏,泪珠儿瞬间滚落:“我哪里会污蔑他人?况且这样的事,姐姐又不是第一次做了。”
桑掌柜还想说些什么,但裴祈已经不耐烦,不愿再听,上前就是一脚将他踢飞数米。
随着一声巨响,桑掌柜倒地不起,面色痛苦的吐出一口血。
桑星遥吓坏了,急忙上前搀扶:“桑掌柜的,你没事吧?”
裴祈会武,这一脚怕是用了十成力。
见桑掌柜许久缓不过来,桑星遥想去找大夫,却被裴祈拦了下来:“此人出言不逊,死了便死了,你侮辱桑莹的事情还没说清楚呢。”
桑星遥注视着眼前的裴祈,怒火夹杂着失望在内心翻腾。
桑掌柜是母亲留给她的,也是从小看着她和裴祈长大。
以前裴祈对她好,也知晓桑掌柜对她的重要性,因此礼待三分,而今却说出命如草芥的话。
桑星遥紧握双拳,强压怒火,声音嘶哑地问道:“你到底想要怎样?这是一条人命。”
裴祈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:“你想留他一命,可以。”
接着,他话音一转:“那这个‘雅园’就不能留。”